【庄赵】虎口难逃


桌上还剩最后一瓣夏天,红色的小帆稳稳降落在碧色的海。

庄恕打了个酒嗝,盯着它出神。

这是块出色的西瓜,新鲜,无籽,被切得不薄不厚。

似乎靠着咬下去那第一口的甜,就能镇住外边贼心不死的热天。



“庄医生,想什么呢?”赵启平拿手在他眼前招招,“最后一块了,您给吃了呗。”

撞着小梅花鹿清澈的眼眸,他回过神来,笑脸相迎:“不不不,你们吃吧,我实在吃太多了。”

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,庄恕轻轻拍了拍自己柔软的肚皮,发出两声脆响。



是的,今晚,他擅自把赵启平称作小梅花鹿。

仅仅因为这人有双鹿一般温润含情的眼,又恰好穿着件带波点的衬衫。



凌远瞥他们一眼,嗤笑一声,顺手把西瓜递给觊觎已久的李熏然:“吃完这块去洗手。”接着又悠悠地补一句:“碗先放着,等会儿我来洗。”

把空盘放进水槽,他转头看向两个下属:“抽烟么?”

庄恕想说自己已经戒了,但见赵启平大大方方起了身,也就歇了话头,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们往阳台走去。



“黄鹤楼?”赵启平擒着烟,笑得别有用心,“没想到啊,师哥你还挺会享受。”

他年纪最小,负责给大家点上火,头碰头呼吸相闻那会儿,正好抬眸冲庄恕眨了下眼。

庄恕觉得自己两颊发烫,还有点晕眩。他心里想:大概是真的喝多了。



“私藏小金库了?”赵启平嘬着烟深吸一口,继续拿凌远开涮,“就那点零花钱,我还以为你在家净抽红塔山了。”

他吐出来的那口气,借着晚风,轻轻巧巧落到庄恕脸上。

“瞎说什么。”凌远笑笑,瞧着手中的烟头,不以为意,“老丈人给的。”



一下子只剩蛙叫蝉鸣与风的低吟。

片刻,赵启平那“盒盒盒盒”的笑声在空气中炸开,他像个甩不掉的皮球,不依不挠地追问凌远,究竟花了多久才搞定那位威风凛凛的李局长。

凌远被他恼得烦了,揪着人头发不轻不重地薅了一把:“吵死了!”

庄恕倚着栏杆,也不作声,凝神看他们,笑得心满意足。



他其实都搞不太明白凌远为何要邀请他来参加这次小聚,他今年刚调来,对凌远这位上司还心存敬畏,跟赵启平,不过泛泛之交。

不过他享受这样的时刻。

赵启平叽叽喳喳的,师兄长师兄短,说个不停。时不时还转过头来,抿着笑意发问:“庄医生,你说呢?”



脱下了白大褂的赵医生,轻盈、慵懒、神秘,夜色里带一点天真的诱惑。

庄恕之前听说过一些关于赵启平的传言,如今想来全是瞎讲,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。

鲜活的他就站在自己跟前,一颦一笑,真挚可爱。



天上一弯新月,像把锋利的镰刀。

庄恕打量着赵启平那被揉得奓开的头毛,暗暗想着:该用这小镰刀薅上一茬以示惩戒。

不许你笑得这么好看。



“庄哥,你结婚了么?”

赵启平的眼,弯成天上的月亮,一口烟气直直砸向他面门。

梅花鹿变成了小狐狸。

真是五里迷雾。

庄恕摇头:“还没。”

“庄哥”,他心里想,赵启平第一次这么叫他。

这比“庄医生”更亲近些,似乎又比“老凌”多了点隐约的暧昧。

或许只是自己多想。



“有目标了?”凌远掸着烟灰,问得很不经意。

庄恕仍是笑:“还没呢。”

“噢?我给你介绍一位?”

“不用了吧,我还不急。”庄恕挠头,他不擅应付这样的话题。

凌远拍拍他的肩,语重心长:“别光等,有花堪折直须折。”

庄恕皱着眉头停顿了片刻:“院长,我是弯的。”



话一出口,他自己先吓到了。

原本打个哈哈就能糊弄过去,现在却不小心破釜沉舟,兜了老底。

他只好屏着呼吸,竭力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:但愿听者有意。



对面二人显然被这记直球晃愣了神,不过又都迅速恢复常态。

赵启平掐了烟,饶有兴味地盯着庄恕:“那也一样。”

“臭小子,还跟我玩文字游戏。”凌远笑着附和,“确实都一样。”

他伸出手指,点点两个坏家伙:“你们啊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”



庄恕还没思考出“你们”这个词里到底包含了多大的信息量,三个男人的对谈就被强行打断。

小狮子在屋里嚎了一嗓子,接上一句:“无花果好吃!”



因为贪凉喝了些冰啤酒,凌远的胃里开始哪吒闹海。不过他不敢说。

庄恕先察觉:“我给您倒杯热水吧。”

李熏然听见了动静,只瞄上一眼,就没好气的跑去拿药:“让你别喝偏要喝,真是讲不听!”

赵启平会看眼色,不愿卷进这场家庭风暴,拖住庄恕就往门口走:“熏然,时候不早了,我们就不打扰了。”

“师哥,你好好休息!”



直到出了小区,赵医生那摁在庄恕胳膊上的手都没撒开。

他招来一辆的士,态度坚决又恳切:“庄哥,去续个摊?”



两人坐定,某人卖起关子:“知道我师哥今晚为什么叫你来么?”

嚯,这个问题自己刚思考过。庄恕摇头。

“你好好想想。”

“兴许院长有意栽培我。”

“不对。”赵启平抿一口酒,“咱们院能耐人多着呢,干嘛非栽培你啊。”

庄恕神色黯然,苦笑了一声:“或许是我的身世……”

“想哪儿去了。”赵启平一愣,拍了下桌子,气势汹汹,“是我让他叫的你!”



“啊?”“为什么?”

“你说呢?”他故意拖长了尾音,用黏乎乎的语气在庄恕耳边嘀咕,“好好想想。”



怎么?

难不成你想见我?你喜欢我?你在勾引我?

庄恕的神情里透出一点既纠结又欣喜的欲言又止。

赵启平跷着二郎腿,满心得意,你猜吧,要的就是这点欲言又止。



“小赵医生平时一定很多人追吧?”

顾左右而言他。

“没有的事,都是讹传。”

胡说八道。



庄恕忍不住笑出来:“你这分明是高岭之花难采摘。”

“别光笑话我。”

赵启平见招拆招,眼波荡漾,“庄哥你才是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”



一字一句,叩进心里去。

侍者端来一杯龙舌兰。

庄恕蘸一点盐在虎口摩挲,冷不丁地发声:“再续一摊怎么样?”

他看向赵启平,意味深长:“来我家,续一摊明日的早餐。”

赵启平没料到等来这么个大胆的后续,他反应了一下,继而笑得更加起劲:“我怕你等会儿醉得不晓得该往哪儿带路。”



庄恕挑眉,舔下虎口的那点盐。

且让你再得意一会儿。

他饮一口酒,眯眼盯着眼前人,笑意不减。

跑不掉的。


这只小狐狸,今夜虎口难脱险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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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包说要有更新
只好…敷衍一下(:3[__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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