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凌李】小毛孩


李熏然是一颗桃,水蜜桃。

毛茸茸的外衣包裹住汁水四溢的柔软与香甜。

凌远靠着门框,上下打量正费着劲戴隐形的李熏然,心里暗自发笑。

似乎是颗不大聪明的桃。



“需要我帮忙么?”

小伙子已经同隐形眼镜鏖战一番,无果,故而十分泄气。他垂下手,两眼一翻开始耍赖:“要不,今天我就不去了吧?”

“那可不行。”凌远笑着走过去,安抚性地揉揉他头毛,“就不戴隐形了吧,见三牛而已,用不着这么讲究,美得他。”

“诶,我的发型!”李熏然立马金毛式甩头,躲过凌远的手,重新拨弄好头发,神情郑重地小声嘀咕,“不行,到时候菜单还是要认真看的。”



“可算来了,我说你请客怎么还迟……”

韦天舒的咋呼劲在见到凌远身后的小尾巴时,很识趣地来了个急刹车。

他半张着嘴,不知该不该把话说完,像只被戳了个口子,骑虎难下的流沙包。纠结了片刻,最后还是用眼神示意:

谁来给我个救个场。

凌远带着不常见的,几乎算得上温柔的笑,轻轻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:“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人。”

官方认定的小尾巴伸出手来,笑嘻嘻的,露出一口小白牙:“三牛哥你好,经常听老凌提起你,我是李熏然。”



三牛?叫我天舒谢谢。

老凌,叫的还挺亲密。

李熏然,嗯,人如其名,不俗。

嗯?不对,等等!

韦天舒瞪圆了眼,相当造作地捂住嘴却又在下一秒脱口而出:“凌远,你他妈什么时候弯了的?”



酒足饭饱,两位中年人相继放下筷子,李熏然还在兴致勃勃地往嘴里塞着虾饺。

看他吃东西真下饭。

韦天舒凌远二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,盯着埋头苦吃的李熏然,脸上同时浮现出老父亲般慈爱的笑。

察觉到对面两道灼热的视线,李熏然羞赧地低下头,放慢咀嚼速度,用毛乎乎的发旋做着无声的抗议。

“没事没事,你吃你的,年轻人就该多吃点。”韦天舒移开视线,拱拱凌远,“快给你们家小李再点一笼,他那么瘦!”

“还想吃么,熏然?”

不做声。

凌远心中了然,伸手摸摸他头顶,招来服务员,又叫了一份。

李熏然终于抬头,恨恨地飞来眼刀:你又搞乱我发型!

韦天舒见状深吸一口气,转向凌远,又是一个眼刀:

跟我来趟洗手间,对,就现在。



“说吧,怎么追上的?这么鲜嫩的小白菜也你也下的了黑手,其心可诛!”

凌远苦笑,无奈地揉揉眉心:“刚刚说过了,小李警官就是天然卷圆圆眼,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,其实比你小不了几岁。”

“算了,这个问题不深究。就你这一笑一脸褶,谁跟你站一块都给衬水灵了。”

韦天舒一个闪身,驾轻就熟地逃过凌远的一记毛栗,继续盘问:“别想蒙混过关,那你说说,你这种遵纪守法好公民,怎么跟刑警扯上关系的?”

“因为住一块儿。”

“嘶——纯情房东俏房客啊?”
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。”凌远摆摆手,“住同一栋楼。”



凌远工作没几年就买了房,八十多平,两室一厅,一个人住正合适。

小区是新建的,环境不错,离单位也近,要说有什么问题,就是小户型都在底层。

低楼层光线不好,蚊虫多,防潮也难做。

凌远当时手头没多少积蓄,选择空间有限,几经衡量,看中一户在第一排的。

房子前面是片小花园,采光上没什么问题,售楼小姐趁热打铁,说现在买还送车位,于是几乎是咄嗟之间,凌远就拍了板:行,就这套了。



等到真正入住,凌远才深刻体悟到住一楼的最大弊端:

私密性太弱了。

到了晚上,如果忘拉帘子,常常有调皮的小鬼头来敲窗捣蛋,偶尔还会有热心的阿婆要凑过来瞧瞧你今天晚饭煮了什么。

不过后来,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,不分昼夜地在医院度过一个个满塘菡萏的夏,大雪弥漫的冬,原本让他深受其扰的这些问题竟不再是问题了。



“笃笃笃”“笃笃笃”“笃笃笃”

靠近凌晨十二点,已经成为凌院长的凌远瘫倒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,听到这久违而又坚持不懈的敲窗声简直好气又好笑:现在的孩子都睡得这么晚么?

他拉开帘子准备赶人,借着昏暗的月光,却看到一大坨不明生物炸毛般迅速弹开,然后呆楞楞地立在角落一动不动,两只眼睛亮晶晶的,眨啊眨,像是偷偷藏下了阴雨天里消失不见的所有星星。

“谁?”

“啊,是我,我不是坏人!”

是个年轻的男人。

他颠颠跑过来,隔着玻璃大声说:“您好,我是这一栋的住户,刚刚取外卖忘拿门卡现在被关在外面了,您能帮我开一下大厅的门么?”

凌远看不太清楚那人模样,有些半信半疑,小伙子摆弄起手机:“您稍等,我们见过面的!”

他一手捧着外卖盒,一手打开手电,对着自己的脸,从下往上给自己打光:“您认出我来了么?”

无所畏惧的唯物主义者凌远,对着暗夜里这张发光的脸,瞬时起了一身寒栗。

“行了行了,别照了,我来给你开门。”



“谢谢您!”年轻人呲溜跑进厅里来,喜滋滋地道谢,“我看您屋里还亮着灯,没吵到您休息吧?”

凌远摇摇头,心里想:原来是他。

因为上班时间一致,在地下车库碰见过好些次,点头之交。

如今,兴许是洗过澡了,小家伙的一头小卷毛软趴趴地待在脑门上,衬得他年纪更小了。

想揉。



“点的什么,这么香?”

小伙子抱着外卖盒的手紧了紧,“麻辣小龙虾。”

嘿,还挺护食。

“额,那个,您要吃么?”

凌远有意要同他开玩笑,“我可以吃么?”

两条眉毛快拧成麻花,小伙子一脸纠结,咬咬牙,“可以的。”

“谢谢你,不过我胃不好,吃不了辣的。”

“好了不逗你了,快上楼吧。”凌远给他按好电梯,挥挥手道别,“还有,安全起见,李熏然,以后外卖单上写李先生就好。”



“就这样认识的。”

Then? Excuse me? So what?

韦天舒满头问号,“拜托,他都不知道你名字,算哪门子认识?”

如果凌远的得意指数可以通过他眼角的笑纹来分析判断,一二三四五,五条褶子,相当得意了。

“总会知道的。”



“他第二次敲我的窗时,手上也是提着外卖。”

“我问他是不是又忘拿门卡,他说不是,他问我想不想吃小龙虾,这次点了清水的。”

“小家伙,跑来串门,搞得像红拂夜奔。”

“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在我家四处巡视,那时候我就有种预感,我们会从分享一顿外卖的关系,渐渐变成可以分享一辆车子,一间屋子,一张床铺,乃至接下来的整段人生的关系。”



“行了行了打住。”韦天舒甩甩手往大堂走去,远远望见专心致志吃着饭后水果的李熏然,忍不住打趣,“真的就跟这个小毛孩定下来了?”

凌远点头,又不满地补上一句:“这个小毛孩可是有百度百科词条的。”

“嘿,护犊子心切,没说他不好,他就是太好了。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嘛,小孩子总是没长性。”

凌远只是笑,“没关系,反正一开始就输给他了,最后输得一败涂地也没什么可怕的。”

韦天舒一个激灵,“别说了,我看你现在春情荡漾的样子就蛮可怕的。”



半夜,李熏然翻来覆去不肯睡觉,挠着凌远的痒痒肉,“你说实话,三牛哥到底是怎么评价我的啊?”

凌远嗤嗤笑,按住怀里这个扭动的鲤鱼精,拍拍背,“他说你就是个小毛孩。”

“哈?瞧不起人是么!”

揉一把头毛,心满意足,凌远亲亲水蜜桃的头顶,“是,所以快睡觉,我们一起在梦里瞧不起他!”



晚安,小毛孩。

晚安,我毛茸茸的小男孩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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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写论文容易中道崩殂,写着写着就歪了。

最后一句私心很重了!(跑了跑了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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